无常
【马德里游行Madrid parade.】费尽口舌12
“噢……烦透了……”
“该死的……老师为什么要布置这个……”
克蕾拉德坐在书桌前呲着牙,脸上透露出某种愤慨。抬手挠了挠后脑勺,闭上眼若有所思了几秒。手尖上的羽毛笔每隔一会儿都会转动几次,就这样重蹈覆辙下去,嘴里还时不时小声嘟嚷着什么。
“用画的……不行,我都不如道她长什么样……完全行不通啊……”
“这可怎么办啊……”
“要不要祈求一下上帝……说不定能想出什么法子。”
时间又溜了会儿,她就安静地坐在那儿,什么也不做,一动不动。忽然,克蕾拉德闻到了一种淡淡的清香,环绕着她的身躯,每过一秒,这种香气愈发清晰。她很清楚她的房间里根本没有什么绿植,那么香气是从哪来?
克蕾拉德扭头望向房门,站起身缓步走近。她没有听见脚步声,却能闻到从清淡到浓郁的飘香。太过不合常理。
“咚!咚咚!”
克蕾拉德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,任由右手在后面摸索着,小姆指触碰到羽毛笔的那一刻迅速拿起,蜡烛上的火蛇朝着更高处伸去,笔尖向着前方,与头顶上方的灯光反射出光晕。门缝在她的眼中逐渐扩大……
外来的风穿过克蕾拉德的小腿,一股劲地冲过去,高高越起,双手尽量用力地向着前方刺去。尽管如此,克蕾拉德还是只能瞄准对方的腹部。即将刺进去的转瞬,一只纤素的手在克蕾拉德震惊的瞳孔中闪过残影,不费吹灰之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。那只素手一边加紧力度一边朝右边拧去。克蕾拉德瞬间意识到对方接下来的行为是多么的残酷,脸色像被涂上了白颜料,双腿霎时间瘫软在地。
“……呼……哈…………呼……哈……”克蕾拉德瞪大了瞳孔喘着粗气,怎么还不动手?
“克蕾拉德?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对方说话的语气似乎还带着点诧异,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的声音令克蕾拉德的大脑停止了运转。她的手腕在被松开的那一刻身体像是轻盈了许多,等平复了呼吸后,克蕾拉德不禁瞟了一眼白卿奈子现在的模样,应该是在找堵住问题的借口。
她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,抬起头,好闻的香气扑鼻而来。
“对……对不起,爱尔小姐。”克蕾拉德在身后握紧了手中的羽毛笔,“我,我没认出您来。”
白卿奈子垂眸盯着克蕾拉德藏在后背的羽毛笔,旋即立刻挪开了视线,绕到床头边走边随意地问道:“为什么会认不出呢?”
“这个……为什么会认不出……”克蕾拉德怯懦地打量着对方的衣着,是一件单薄的垂蕾纱裙。透过夜色的月光,洒落在对方的腰间和大腿根部,其余的都埋没在阴影里。裙身蓬松垂散,正因如此,克蕾拉德才得以无视蕾纱的阻碍,清清楚楚地看见白嫩的大腿和纤细的腰间那醒目的深蓝矢车菊花纹,直直延续到腰背。克蕾拉德惊滞着再次打量了对方,这个比圣经中所描述的神女还要妖娆艳丽到可怕的女人。
周围的静寂到听着夜晚的冷风都是震耳欲聋的风暴,白卿奈子转过身疑惑道:“怎么了吗?”
“诶!”克蕾拉德快速回过神来,连忙摆手支支吾吾起来:“没,没有,没有的事!”说罢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脸。
这孩子……怎么怪怪的……白卿奈子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。
“那你刚才在想什么?”
“我!我,在想如何回答爱尔小姐您问的问题。”
“……那克蕾拉德小姐想到了吗?”
“嗯……”
“哦?”白卿奈子走到床边坐了下去,托着腮露出专属于恶人的挑逗的笑,“说说看?”
“呃……那个……”克蕾拉德不停地四处张望,干脆瞪着地板说,“为什么会认不出…………因为,爱尔小姐平时身上没有某种香气,可是今天却……有很好闻的浓香。还有,爱尔小姐……”说着,克蕾拉德抬起头注视着白卿奈子的腰间,嘴巴一张一合,“爱尔小姐的腰上有着鲜艳的蓝色花纹,那是什么花呢……”
克蕾拉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但都已经说出口了,那就只能将错就错。她盯着白卿奈子的眼眸,似乎想寻求答案。
“是矢车菊。”
“矢车菊?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花名呢。”克蕾拉德好奇地把眼睛瞪得像圆润的葡萄般,水灵灵的。白卿奈子稍作沉默,抬起头对着她笑了笑,说道:“是啊。它的花语很美呢,彼此共伴白头的愿望,在接触的过程中孕育生机……它是永恒不灭的幸福与美好的化身。”
“……简直优雅得让人无话可说。”克蕾拉德边说着,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书桌前。桌上正放着一本崭新的薄书,下方还压着一张画纸。白卿奈子瞅了眼克蕾拉德的神情,似乎感到有些沮丧。她踌躇不定,最终还是出口问道:“克蕾拉德小姐的作业是什么?”
克蕾拉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,别过眼去:“是要写一篇关于自己母亲的文章,或是画出母亲……的样子。”
好家伙,这究竟是什么老师布置作业都能闭上眼拿着刀戳中人家心口……白卿奈子朝她说道:“需要我帮忙吗?我可以描述出您母亲的样子。”克蕾拉德果断摇头道:“不了,我写不出来的。爱尔小姐您见过我的母亲?”
“嗯。”
“那她是怎么了不肯来见我?”
“她生病了,现在很虚弱。所以才下不了床来见您。”
“……是吗。”
“克蕾拉德小姐。”
“嗯?”
“您要不要用画的来完成这次作业?”
“可我都没见过她——”
“不用担心。想吧,把您心中母亲的模样画在那张纸上。”
“想……”克蕾拉德低落眉尾,“这太荒缪了。”
“我会指导您画出夫人的模样,请您务必甩开那令人烦躁的想法。”白卿奈子笑得好看,就是看起来太没有情绪。
等一切收拾好后,白卿奈子叫仆人搬来了画板和颜料、画笔不等。为克蕾拉德调好了颜料。画肖像画的工具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地板上,相反的克蕾拉德会比较慌乱无措。
她将手搭在克蕾拉德的肩膀上,示意克蕾拉德坐下。紧接着又将画笔递了过去。克蕾拉德接过蘸上颜料后正打算要下笔,手却停顿在半空中,不知从何下手。她扭过头看向面前身着半透明垂蕾纱裙的女性,只见对方深翠蓝的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笑意,缓缓转向左上方的天花板,似乎是在回忆。
“伯爵夫人……她拥有一双温和似水的浅灰色眼眸,但总是微微眯起,睫毛比较稀疏。”
灰色的笔尖染上了白霜,又在调色板上混了混。在纸上画出眼睛的大概轮廓,用一撮细小的狼尾毛描绘眼睫毛,随后涂上浅灰色的瞳孔。
“她的棕眉类似弯月,眉锋柔顺。”
克蕾拉德专注地用浅褐色作为底色形状,转即又用尖毛画出细毛。
“鼻梁挺拔,鼻头圆润,鼻翼窄小。”
“颧骨高,下巴较尖。”
“脸颊皮肤偏白,带点气色。”
“小嘴红润。”
……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克蕾拉德终于放下了画笔。白卿奈子已经不打算再谈话了,因为她感觉她好像把一年的话全说完了。她从未像今天说了超过一百个长句。
克蕾拉德不可置信眼前的这幅画,温暖的眼眸,美丽的脸庞,和她一模一样的棕褐色长发,穿着简朴的常礼服。
她那感觉到她的鼻子酸至胸口深处,都快把这幅画盯穿了,眼里冒出红血丝,她也觉得不要紧。
夜里的温度降低了,皮肤黏腻,周围变得异常潮湿阴冷。白卿奈子倒了杯热水,悄咪咪地走近她,低下身子用嘴角轻轻碰了碰克蕾拉德的脸颊,很冰。涣散芳甜的淡雅清香沁人心脾,白色发丝自然垂落到肩前,夹杂着醇韵的山茶花香。这一举动和香气霎那间让克蕾拉德失了神丢了魂。
在这个夜晚,克蕾拉德再次被一句看似平淡无味的话弄得魂牵梦绕。轻灵还带着幽香的话音:
“亲爱的克蕾拉德小姐,夜深了,您该入寝了。”
不过爱尔小姐说的“入寝”,应该就是上床睡觉的意思吧……
以下分界:
就目前进度看来,超慢的好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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